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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初冬新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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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冬季的第一場飄雪,很大,掩埋了大地,也掩埋了一場前不久的血腥。鄭雲笙一身玄色裙衫頭上戴著幕籬,躲在角落望著蘭陵王府。手指緊緊的摳在墻上,看了許久許久後才走,

“還是找不到鄭兒姑娘嗎?”司徒鴻看著高長恭坐在花園的石凳上。

“嗯。”

“那樣的情形下,並不是人人都能得以脫險,鄭兒姑娘的事與你並無直接幹系,你且毋須自責。”司徒鴻走過去俯首看著高長恭。

高長恭手指在石桌上一下一下的敲著,他始終不得明白,如此慘重的付出會換來怎樣有利的代價。只是很多的證據都燃燒在那場大火之中,就連鄭雲笙也神秘失蹤。經此一事,他也因此被陛下懷疑,將尋找黃石天書一事轉交給了陸令萱,此事在不允許他有插手。

他知道這是個陰謀,可是這個陰謀他沒有足夠的證據是證明,更不知道該從何查起。因此事還將最先婁慕蘊之事揭露,無論怎樣,所有的矛頭都是朝著他來的,他此刻在高緯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信任度。因為此事,高緯怕是對他格外留心了。高緯對陸令萱等人信任有加,對他就更是莫大的危險了。

那麽,鄭兒。想到這,他越發的覺得鄭兒有危險,可是他無法大力增加人手去尋找鄭兒,生怕在司徒靜的事情上在出現差池。高長恭不斷的說服自己,或許她也早已離開了鄴城。

她究竟在哪裏?

“婚事準備的怎麽樣?”

“嗯,一切妥當,都在順利進行。”司司徒鴻想到姐姐就要嫁給穆提婆,心中萬分的不悅,明知是被人所設計陷害,卻沒法兒去說清,他一直都是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,不知曉官場之中的厲害。

經歷此事,他才開始漸漸明白父親在官場之中,究竟是有多麽膽戰心驚。

“此事結束以後,我自會親自像陛下請旨外放。”

司徒鴻聽到高長恭這麽說,以為他是瘋了,看著他問:“你瘋了?”

“我知道我在做什麽。”

“糊塗,你明知道自己的處境,如果你一旦走下王爺這個位置,就更容易招來殺身之禍。”司徒鴻對高長恭的許多事雖從未說與言表,可卻都次次在心間記著。

高長恭站起身用深邃的眼睛看著司徒鴻:“我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。”

“為了一個女人?高長恭,你從來不是這樣的人。”司徒鴻突然憤怒,他很少連名帶姓的直呼高長恭,尋常都是以肅相喚。

“我是。”高長恭聲音也高了幾成,看和司徒鴻的眼神,他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下來,“我是,是你高看我了。”他說完與司徒鴻擦肩而過,獨留司徒鴻一人轉身站在原地,看著離開的高長恭。

他上次出去與高長恭大概分別多久,大多不過一載有餘,在他生命中就多出了一個叫鄭雲笙的女子,竟是改變他至深。

關於鄭雲笙的事情,司徒鴻知之甚少,只是他看到這樣的高長恭,就覺得鄭雲笙會為他帶來諸多的不幸和災難。

“肅,為了一個女子而將自己置之死亡邊緣,這樣值得嗎?”

明輝殿的一場大火,引發了朝堂的騷動。有人借機言明,能夠引發黃石天書開啟的陰時之女是出現在了鄴城。那日的刺殺,正是為了那顆夜明珠。因為那些人聽聞了謠言,知此夜明珠能夠頂替陰時之女開啟黃石天書,所以才會敢貌似進宮行刺。

如今那顆夜明珠在大火中也失去了,唯一能夠開啟的,也只剩下陰時之女了。

高緯本就是疑心慎重的人,他本是對那黃石天書之說半信半疑。可經此一事,高緯不得不信,這黃石天書真的很神奇,真的能夠稱霸天下。對於他心中藏著一統天下的野心,黃石天書勾引出了他莫大的占有心。高緯一紙詔書,北齊範圍內搜索陰時之女,無論是誰找到,解釋黃金十石。如此具有誘惑力的獎勵,也引來了很多人的加入,都想得到那十石黃金,一生吃喝無憂的買賣,任誰都不會輕易放過。

這也是高長恭很擔心鄭雲笙的原因,因為他知道一切,此刻他就是希望鄭雲笙真的已經遠離了這裏。如果鄭雲笙能夠避開這危險,他寧願不見她。

此時,整個鄴城之中到處都在抓陰時之女。

“你又去見他了。”鄭雲笙站住腳步。

她背對著並未回頭:“我沒讓他發現。”鄭雲笙雖這麽說,但並無反駁也並無解釋之意,在她看來,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。

離開了他,才知道離不開他,其實她早就對他動心了,或許是見到的第一天起。

......

鄭雲笙走進屋內,李培清跟著鄭雲笙走進了屋內。

“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?”李培清帶著擔心以及憤怒的語氣質問鄭雲笙。

“我知道。”鄭雲笙摘下幕籬。

“你愛上他了,是嗎?”李培清問鄭雲笙,可是鄭雲笙並未回答。“早知如此,就不該……”

“就不該讓我背負上這種難以則選的使命。”鄭雲笙接過李培清的話,她出奇的平淡。

李培清楞了下神,又黯然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,她知道鄭雲笙該這麽說。或許知道了這一切,她就該恨,恨那些強加給了那些本就不該她去背負的。生命之道,終須有盡,國家輪輞,亦非不是如此。

李培清看著鄭雲笙道:“你和他是不可能的。”她頓了頓又道:“當初你要下山,我就知道有些事是我無法阻止的。知道你會問起關於裴涵的事情,知道你會愛上男人,這都不稀奇,可萬萬沒有想到是,你會愛上的人是高長恭。”

“我不需要你來管。”鄭雲笙瞪著李培清。

李培清能感受到鄭雲笙對她的抗拒:“鄭兒,我知道你恨我。但是你不能有事,我絕不允許你有事。”

“這樣的話,你不需要再對我說了。既然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人可以利用的工具,你又何故在意我的死活。哦,對了,是我死了,你和你的男人一統天下的霸業就不能完成了是嗎?”鄭雲笙的言語頗有諷刺。

“鄭兒。”啪,一巴掌打在了鄭雲笙的臉上,鮮紅的五個指印分外明顯。

李培清從未動手打過鄭雲笙,這一次出手打她,也是情急之下,氣急之下。

鄭雲笙等著李培清,她原來那個慈祥和藹的阿婆,早就不在了。因為這一切事情的不斷湧來,改變了太多人。她想到,即便原來在明月谷時,她犯了錯,就算是母親責罰她,她的阿婆都是護著她的。

鄭雲笙轉回頭看著李培清,帶著諷刺的笑意:“怎麽,說到你的痛處了嗎?”

李培清看著鄭雲笙想要解釋:“鄭兒我……”她內疚打了鄭雲笙,可話剛出口就被鄭雲笙打斷。

“就為了一個什麽子虛烏有的黃石天書,你們一步步算計著,有多少無辜的生命為此而流逝,你真的就看不見嗎?心不會痛嗎?我的阿婆是全天下最慈祥的人,不是一個噬血的惡魔。”鄭雲笙惡狠狠的看著李培清說道。

“鄭兒。”

“你與那個男人的對話我一字不落的都聽到了,你敬他怕他,也愛他。我的母親就是你與他聯手害死的,你究竟還要殺多少人才甘心?裴哥哥有錯嗎?為什麽讓他成為棋子為此而喪命?高長恭有錯嗎?你們為什麽要將他牽扯進來?”

“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,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。將來你一定會明白的,阿婆這樣做是有苦衷的。”

“你的苦衷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,你與那個陸令萱是什麽關系?迫使靜姐姐不得不嫁給穆提婆也是你插手安排的是嗎?”

“是。”李培清並不驚訝。

“我告訴你,要是靜姐姐有什麽三長兩短,我一定不會原諒你。”鄭雲笙說完跑了出去。

李培清顫抖了幾下沒穩住腳步坐在了凳子上,手握住桌布緊緊抓在手中。

鄭雲笙坐在幹枯的樹枝上發呆,曾經以為她有許多的親人,可是轉眼之間,他們都與自己反向而行了。

“如果我不是南梁公主,該多好。高長恭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,為什麽你不殺了我。或許我死了,就不會有人再拿什麽黃石天書陰時之女做借口擾起天下的紛爭了。”

“他不殺你,是因為你現在在他的心裏還是很重要的,要是你觸及到了他北齊的利益,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你。況且,你就真的以為你有這麽大的價值能夠顛覆天下?即便是你現在死了,天下該顛覆還是要顛覆,就像這天一樣,該黑還是要黑的。”一個白衣女子手提著兩壇酒輕易的躍到樹上,在鄭雲笙的身邊坐下,“給。”遞給鄭雲笙一壇酒。

鄭雲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酒,“我……不會喝酒。”

白蓉晃了晃手中的酒壇,強行塞給了鄭雲笙:“試試就會了,哪個喝酒的一出生就會的。”

鄭雲笙看白蓉喝的那樣從容,一仰頭灌了起來,嗆得不輕,倒是惹得白蓉大笑起來。

鄭雲笙喝著喝著就開始灌了起來,白蓉看著已經醉醺醺的鄭雲笙:“你這是借酒澆愁愁更愁,喝少了愁,喝多了更愁。”

鄭雲笙醉眼迷離的看向白蓉:“還不是你給我的酒。”

白蓉大笑起來,她們竟是不知不覺間成了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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